新汉诗理想主义旗帜郭建强的诗

郭建强,年生人,习诗20余年,青海代表诗人之一。曾做过十年炼铝工人,就读于上海复旦大学作家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海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为西海都市报副总编辑。自年起,有诗歌、小说、随笔见于《花城》《世界文学》《人民文学》《上海文学》《诗刊》《绿风》《诗江南》《青年文学》《中西诗歌》《汉诗》《青海湖》《中国诗歌》《西湖》《诗潮》《诗林》《诗歌报》《诗歌月刊》等。著有诗集《穿过》《植物园之诗》《昆仑书》等。有作品入选三十余种国内诗歌和散文选本。获青海省第六届文学艺术创作奖,第二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

植物园之诗

我见过繁盛的美,但衰败比美更繁盛

在枯枝碎叶的版画中,蝉声早就褪色了

天黑得那么快,睫毛上光忽地一闪——

只剩树木站在那里

剖划空气,硌疼夜的腹部

仿佛她们不在乎

仿佛世界还新鲜

一只头颅肿大的蚂蚁

紧抓大丽花的叶缘

微风荡漾,左摇右晃

指抓之上是虚空,腰尾之下是深渊

而凝聚了半生的雨滴

就要晶莹地冲撞面颊

一次,我梦到这个场景

满头大汗,四肢冰凉

一次,在人群里听到锯齿般紧密的呼喊

确定是幻听,指缝却渗出血线

这一次,太阳正在压迫树岔

你的背影恰巧擦过街角,杯皿破碎——

带着泼尽一生的猛烈

一只蚁

在我铺设的落叶迷宫

晕头转向

慌不择路是种古典的美啊

而那遗忘的南方的蝉鸣

突然贴在蚁的触须上

慌不择路的锐声,慌不择路地

撕裂记忆,穿透南方

在盛满沙粒的戈壁

一个人弹尽粮绝

一只蚁

正把树叶踩踏得粉身碎骨

一只蚁

已经没有血,没有泪,没有体液

一只蚁

一半成了树叶的皮屑

一个人走进夜里

看,夜色分开

然后闭合

植物们窃窃私语

听,那刀切般的肃静

这浓烈的瞬刻是我的

这清凉的瞬刻是我的

这有点矫情的瞬刻是我的———

一个人毫不矫情地隐没在夜里———

……可以重复的迷醉

却有点像初恋

水站起来

水飞起来

坚硬的水

乌云堵住窗口

园内果树肃然

狂躁和颓闷

瞬刻的毁灭感

鞑靼人马蹄猛烈

电影里纳粹皮靴

金圆券落满上海滩

一九六零:果然的荒凉年份

时时刻刻,年年月月

紧张的蝼蚁缩紧触角

已经到了七十年代

二十一世纪已经降临

三个孩子眼神慌乱

一位母亲的抑郁症

濒临发作

褐色的暗

从辽远的群峰飘到阳坡

在扇形的坡面停顿片刻

跌落树冠

褐色的暗

真像你脸上的光斑

沉着地闪耀

从树冠流到树干

向下,向下

踱着方步的巫师

咬紧牙关的钟表

悄无声息

从植物的叶、花、茎开始

从石头的躯体开始

从你的内心开始

秋天来了,秋天来了

轮到你想起

轮到你忘记

秋风劈头盖脸

秋雨分崩离析

允许你短暂飘摇

命令你随即回家

这是天空反悔的时段

这是母亲招魂的季节

湿重的树叶翻滚

还剩那么几片,变作牙齿,咬紧石阶

黏稠的魂灵撕扯

还剩那么几个,躲在相册抱头痛哭

秋天的树林自焚———类似史前遗迹

满目都是烧焦的蝴蝶

一只甲虫举着盾牌,爬过水洼

就这样活着,还是算已经活过?

一代代爱恨情仇

一遍遍重返人间

黑乎乎地落在地上

像一堆堆潮湿的棉被

灌满困苦的人间滋味

失去立体和纵深

树影———被施予魔咒的内心

古怪的形体套进专制的制服

这个秋夜

行人偶尔露头,面孔一闪而过

微光刺痛漂流瓶的羞怯

拽紧那些不断跌落的梦境

肋骨弯曲,腰身分崩离析

却迟迟听不到着陆的闷响

而你正是树和影

正在卧倒和观看

你们都是被选中的梦魇和光线

你们都是石头和汁液

你们走来走去,光线切剪树影

听听你们欢快的撕咬,听听你们破碎的呻吟

细密的亮,细密的汗水,分开黑夜

树影在迟疑中裂缝

绿芽顶裂硬壳

细软的茎,互生的花

每天都在剧烈地上演静默的武戏

主角就是你们,主角只有你们

一颗颗白嘴鸦挂满枝头

在波浪般的寒风捕捞二月

缩着身子狂饮

打着颤栗梳理

一粒粒黑色炸药双颊陷落,内里激越

急欲挣脱自己,果实听候飞行

枝条紧张地抓捆她们的趾爪

残雪警惕地闪避来自肉体的微热

翅膀一秒钟之内就要暴动

首级顷刻在深蓝天宇燃烧

这样的情景多少世纪视而无睹

眼睛拒绝摄录疯癫的乌鸦

你会把她们当作再生的使者?

你会记住她们来自远古冰层的神情?

斜光把鸦群的影子扔在雪地

撕心裂肺的号叫陡然把冷寂放大

似乎无关血液,似乎寒夜短暂

春天如约而至,春天鹅黄淡绿

从瞌睡里

秒针艰难地拔起泥靴

旋即跌入下一场昏迷———

谁屏蔽寒苦、屠杀、号叫

谁为飞沙走石留白?

大地禁欲的美德

冬天辨证的哲学

——非得那么一顿,才会畅快

——头颅落地,繁花似锦

雪,密不透风

封住仰面观望星辰之人的喉管

继续攀爬,继续呼啸

直奔更高的山峦

隔着玻璃窗,你的面颊肌肉痉挛:

无所顾忌,永不罢休,不问结果

清凉的白带着杀人的红

埋住伤口和哭泣

升高,升高,脆薄的骨屑要抓住月亮!

狂暴的诗意逼人崇拜。

血瞬间高热

即刻更冷

灌入耳鼓的啼哭、号叫

越来越少。浓黑也会越来越亮

越来越薄,越来越细

瘦成一根钢针,却越来越软

黏糊糊的梅雨,雨里黏糊糊的歌声

催人低眉俯首,劝人酒足饭饱

泪珠反而越来越重

青铜的颗粒,身裹奴隶制的绿锈

金属的锐利和钝感,泥土的深广和迷茫

凝缩大海的苦闷———

却又带着年老妻子般的温情———

在你的昏睡中,在你臃肿的眼角

迟缓地爬出

一滴泪看着你

一滴泪包容你百年的梦呓和波涛

夜,醒着和梦着一样冰凉

泪,挂在嘴角或藏在心里一样灼人

线

穿着乌黑铠甲的大神坐在云朵俯视。

眼神就像冰川刚刚消融的第一滴水。

黑亮的面容,黑亮的眸子

衬得群星明亮,光流彩溢。

紧紧依偎。

在一个坡面攀援,竟然也有时间的深度

神话的高度。

一根丝线紧贴一根丝线

细密纠缠,互为梯石

托扛举推,本能地绕过沼泽巨石

似乎跌跌撞撞,却又暗合法度

线像流水,丝如河道

从第一滴到千回百转

渐成金黄灿烂,大地的气度。

谁不在这幅锦绣之中?

迷恋如此深远。

乌黑大神正在天宇俯视。

你我面目相同,却又迥然有别

在这彩色的长征中互递体温。

我们的呼吸有着冰川的晶莹。

在你的眼中,我的肺叶张开,像一对翅膀

两扇窗户,一双小手。

无声的情话,有着心脏的渴热。

爱吧,缠绕的丝线,高踞的大神

无论是在堆绣中,还是退后欣赏时。

欢喜万物。

陈东东(诗人):

如果说《昆仑书》这本诗集是郭建强写作的整体呈现,那么其命名,正显露郭建强的诗心所系。诗集开篇的十二颂,则起调般规划着他的诗歌音势。那确然有一种仅属于高原的嘶鸣和沉郁——“你秉持你光明的名义/我紧握我黑暗的权力”——诗集里这看似简单实则扭结的两行(它们构成完整的一支颂歌)或许定义着嘶鸣和沉郁的态度。那是关于其昆仑的,也是关于其诗心的。郭建强的抒写,因而时时现出象征化乃至符号化了的“我”和“你”的缠斗和羼混。这本诗集的可读或难咽,大概都缘于此。

韩作荣(诗人):

郭建强的诗,一组写植物园的诗,其实写的是情感的遭际与内心的刀切、撕裂般的疼痛感。其语境是秋天的衰微、破败,语调低沉、灰暗。落叶、蚁的触须、夜的隐没,以及漂泊不定的云,秋风的剪刀下含血的呼喊,似乎一切都在暗夜中沉寂。诗人细小的触觉感知着痛切,是所谓“一叶知秋”式的写作。

燎原(诗评家):

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的中国诗坛,一直有这样两种声音轮番性地出场:一种是对于诗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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