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土乡社火“王文晋降妖”文/王祥奎
每逢过年,河湟谷地常以“茅草社火”以祈来年风调雨顺,丰富农民的精神生活,同时表现日新月异的新农村村貌风尚。河湟社火它凝聚了劳动人民的思想,是一种反映党的政策精神多层面的艺术表现,是人们多元精神生活的一种体现,寄托了劳动人民对新生活的一种希冀。海东市互助县红崖子沟乡上沙沟村也不乏传统文化的演绎。
在土乡的社火中,由于受传统迷信的制约,演社火的演员以男性为主,节目有踩高跷、舞花灯、耍软船、跑滚灯、高三上坟、王文晋降妖……在众多节目中,最吸引眼球、最惹人发笑、观看人数最众的节目要算“王文晋降妖”了,其诙谐的语言,怪异的行头,还有那段神秘的传说——
话说上沙沟庄有一道行颇深的异人,身无子嗣,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一幅穷困潦倒的样子,但此人一副侠义心肠,每每村民农活忙不过来时,他乐于相助,凡求必应,但凡所求人的地里,皆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且同一时间出现,令村民诧异。“王文晋降妖”是他在一次讨饭中发生的故事,后经乡民改编而成社火节目。
说起这位异人,常让听者回味无尽。话说一年冬天,他到村中一地主家去出粪(上世纪80年代前,海东农村由于受积极的制约,地里上不起化肥,常以牛马羊猪等牲畜的粪便及人的粪便发酵物做家肥。)恰逢一王姓老师傅在为地主家出符道,这位异人身背粪篓,进出大门时不时要眼瞟王师傅在厢房出符,且不时摇头,一幅不屑一顾的神态。这位异人的举止令老师傅大为生气,于是乎以气话损人——“你一个目不识丁的穷汉,不去背粪,看啥看,要不你来出道符?”谁知这位异人听了王师傅的话,并没有生气,只听他慢腾腾地说道:“那我就给你出一道符吧……”,他放下粪篓,走进厢房,接过王老师傅手中的毛笔,挥笔画去,顷刻间出符一道,隐约间笔端瑞气盈盈,王老师傅见此异端,心想此人非同一般,甚为吃惊,忙跪地请求:“得道的神仙莫怪老夫眼拙,万望您收我为徒……”原来这位异人是贬嫡人间的仙人,如他在人间不讨得凡人的口封,就不得飞仙回天。王老师傅的请求,恰好让他讨得了凡人的口封,终于得以解脱罪孽而重返天庭。但王老师傅肉身凡胎,成不了仙徒。无奈,请求携其飞升。异人经不起王师傅的百般请求,于是答应其求,但言有一条件,必须接住从天而将的东西,方能答应其请求。孰知接连三次天上落下巨大的蟒蛇、毛笔、书本,可惜王老师傅终归顾惜凡人身躯,见如此巨物从天而降,急忙避之。当以上物件落地,方见本象,但追随异人心切,又苦苦请求,异人又出一题目,让王师傅随他进入大火熊熊的灶门踏入仙界,王老师傅一见火势,又退缩不前。原来,异人是让王老师傅弃其肉身,好度他成仙入道。由于王老师傅与仙无缘,最终未能弃其肉身而与异人飞天成仙。异人只好授一卷无字天书于他……于是,这位得到无字天书的王老师傅闻名故里,他常常为乡人排忧解难,故互助红崖子沟乡以王姓老师傅出名而延续至今。
关于此位异人的故事常为老人们津津乐道,且愈传愈神乎,更有甚者有一次春耕,这位异人为一家耕地,日上三竿,该家年轻小媳妇前来送饭。那时,没有饭盒之类的餐具,农家地头送饭常用双耳粗瓷小罐子,喝完汤,他就用食指刮罐壁上的残汁,年轻小媳妇见此举止,颇感不耐烦,于是说:“刮啥刮,你还不如将罐子翻过来舔上……”谁知他应口而答:“也好。”遂将罐子底垫在膝盖上,手抓罐子双耳,向下一翻,罐子双耳就被翻在里面了……记得前几年笔者与村中一老者聊天,谈起异人,老者还说,那被翻过来的罐子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还在某某人家中,但是否属实,终究不得而知。但由于这位异人的缘故,“王文晋降妖”这一节目,更具神秘色彩。“王文晋降妖”的故事于是就流传下来了,成为土乡“茅草社火”的靓点、热点。
神秘总归神秘,“王文晋降妖”节目之所以吸引观众眼球,真正的原因是此节目的主角诙谐、押韵的台词神情及怪异的行头,常使前来一睹风采的观众里三层外三层,且时时引得场内外喝彩不断。
只见王文晋一身丐服,脚穿一双破烂不堪的布鞋,肩搭褡裢,满面灰尘,且以锅底灰涂抹,眼角以牙膏点缀眼屎,头戴一顶破草帽,一副饱经沧桑,穷困潦倒之感。节目还没开演之前,王文晋早已手端粗瓷大碗,以小木棍充当筷子,以白酒泡馍,边食边唱青海小调边转场,等节目正式开始,他已微醉。在讨饭至一员外家门时,恰逢员外家小姐鬼祟上身,久治不愈,请僧敬道,降魔驱鬼,终不见其好。在小姐的闺房一位披头散发的恶鬼上蹿下跳,害得小姐尖厉啼叫。其情景颇有《西游记》中“高老庄收服天蓬元帅”的味道。
由于请来的僧人道士道行颇低,不但未将鬼祟降服,反而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无奈,员外只好派人再寻访道行高深的方外人士前来禳解。只见场内前去寻访高人的佣人骂骂咧咧走出家门,神情颇为不满。因为员外言词严厉,并嘱咐无论如何也要请到降妖大师,如佣人请不来高人就不得回家,并扣除一年的佣金。孰想佣人一出门就撞到王文晋身上,因内心焦急不满,一出门就撞上这么一个落魄之人,认为出门不利,由于言语不和,以至于要大打出手。得知事情原委,王文晋为讨一口饭,自称能驱邪治病。病急乱投医,佣人一听非常高兴,遂将王文晋请到府上降妖驱邪。于是,他手执皮鞭,口中念念有词,请神驱鬼。降妖之时,需蒸面老虎(以解自己日后果腹之饥),同时邀请黑虎令官值日功曹诸神下凡助其驱除妖邪。
由于王文晋包藏私心,故意要求员外爷将面老虎蒸大,但由于面老虎过于庞大,一扇蒸笼无法完成任务。于是员外爷就将蒸面老虎的任务分解摊派至给各家各户,等乡民到齐后,王文晋就开始分配任务了,王文晋分配任务时语言常以押韵诙谐称道,且以村人的属相、职业、嗜好为基点,句句精彩,词词合味,颇耐人寻味。每每此时,场内场外喝彩此起彼伏。如“某某是个磨主子(农村磨坊主),他给老虎蒸肚子。”“某某是个虎娃子(属相),他给老虎蒸上个爪爪子。”“某某某搭上某某新(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他俩给老虎要蒸心。”“某某是个皮影子(职业),他给老虎蒸个肠肠子。”“某某是人精,他给老虎要蒸筋。”“某某某是个哑巴子,他给老虎蒸上个曳靶子”……说者心无恶意,听者会心一笑。
任务分配完毕,王文晋从怀中拿出无字天书,只听醒木一响,“天灵灵地灵灵,黑虎灵官还不下凡吗?”,只见手拿铜锏,身穿黑红战袍的黑虎灵官二神立于座前:“上仙要小神干何的差事?”“派你去干打扫厕所的差事去吧。”“那不是吾神干的差事。”戏谑过后,王文晋义正词严道:“黑虎灵官听令,明日午时三刻前来报到,违者定斩不饶。”只听黑虎灵官一声“得令!”,遂站在八卦的相应位置……在王文晋分派诸神任务之际,只见头顶牦牛尾巴、脸底黝黑,身披黑色大褂衣服的鬼祟扮演者在小姐身上又掐又拧,小姐呻唤声一声连一声,引得观众一阵欢笑。此时,场外人头攒动,虽说场内尘土飞扬,但丝毫也阻止不了观众高涨的热情,人人伸颈踮脚,争相观赏。小孩骑在大人的肩上一饱眼福。降妖所需物品准备齐全,诸路神仙归位严阵以待,只见王文晋念念有词,皮鞭横空击出,鞭梢带风,随之作祟之怪惊恐失色,到处藏匿,以躲皮鞭之苦。场边一群僧人诵经以助其阵,僧人身披袈裟不顾尘土满身,扑地叩头,有时为了驱赶进入场内的观众,故意在叩头时扑向观众,只见观众一声惊呼,身退数步。
降妖达到高潮之时,王文晋将身上的丐服鞋袜一一脱下,扔向鬼祟,鬼怪惊秫喊叫,钻桌上房躲藏,无奈,诸神布下天罗地网,竟使鬼祟无处藏身。小姐闺房中几个头戴面具的罗汉也手持宝扇驱除鬼祟。由于王文晋法力高超,最终以鬼祟收服装入宝瓶而拉下帷幕……
“王文晋降妖”这一社火节目是上沙沟村流传了近百年的一朵艺术奇葩,它在延续过程中糅合了青海人民的一些风俗、村庄文化及艺术形式,融进了高原人民那浓浓的祈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春节梦和讴歌党的政策、反映人民生活红火的赞歌,深受年幼老少的喜爱。每年正月,河湟谷地在“不点花灯月不圆,不耍社火年不丰。”“锣鼓不响,庄稼不长”等思想的影响下,各村的社火从正月初六到二月二,浩浩荡荡,此起彼伏,将欢腾的正月气氛、浓郁的春节梦渲染的一场热闹,将“春节”演绎成了一个热闹非凡、和谐奋进的“狂欢节”。
岁月悠悠,但那充满农村传统文化的春节梦涛声依旧,依然是那样的清晰、令人向往。那歌声、鼓声、还有那空中飞舞的彩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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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祥奎,青海互助人,现为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苑散文网签约作家,散文诗词发表于《青海日报》、《西海都市报》等报刊杂志。现供职于西宁市教育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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